April 24, 2011

然後,故事總會繼續下去:台南人劇團《Re/turn》

    期中考週只考一科軍訓,因此當室友熬夜又早起的準備期中考或是趕著作業時,我依舊維持一貫的假日作息──近中午時起床。胡亂買了麵包當作正餐啃,然後跨上單車離開宿舍。沒想到等著過基隆路時,原先僅是灰灰暗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場不算小的雨。騎車時撐傘向來沒什麼作用,眼看褲子鞋子快濕了大半,我瞧瞧時間,離下午兩點半的演出還久,索性便把車停在學校裡,慢慢踱至科技大樓站。

    到了信義誠品時離演出仍有一段時間,詢問在場工作人員後得知兩點開始進場,於是我四處隨意逛逛。心想待在場內半個小時不知道要做甚麼,因此也不急著入場。沒想到當我兩點多回到六樓時,展演廳外已大排長龍。趕緊排入隊伍中,同時在心裡促狹的想著:「怎麼大家都那麼閒。」看著手上票券寫著自由入座,對場地毫無概念的我不禁開始緊張起來,擔心沒辦法找到好位置,但對這齣戲的期待也不停升高,興奮得想拿手機跟所有親朋好友喊:「嘿!我要準備進場看《Re/turn》了!」

    由於事前沒什麼做功課,我一直到踏進演出場地後才知道原來舞台是圓形的,甚至還有點擔心,坐在這一側,這樣會不會漏看掉很多東西?一屁股坐下後,聽到另一位觀眾告訴他的同伴:「這邊是保留席不能坐。」我回頭望見椅背果真貼有告示,連忙起身另覓位置。總之,出門前的精心打扮,企圖營造出一個人觀看表演的愜意飄然感,結果連表演都還沒開始就被自己興奮期待所引起的莽撞給破壞殆盡。

    燈暗。

 

    我想起上學期和室友一起去看《木蘭少女》,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踏進國家戲劇院。

    記得小時候,爸媽不時的會帶我去欣賞表演。如果演出時間在晚上,那我從晚餐前便會開始坐立不安。終於要出門時,我總是第一個鑽進車子當中。剛發動的車子裡總有股我喜愛的氣味,大概是座椅的皮革味,或是空氣中的灰塵,總之那是種即將啟程的躁動,建立在一股家庭的溫暖與安心。而一路上,我總會額抵著窗,窗外是夜裡閃爍的光,來自各有目的地的車,和守候著街道的路燈。光線透過窗玻璃暈散,一切都增添了魔幻感,關於這趟未知的旅程。

    我總是很容易入戲,或者該說,我總渴望也能站在某個舞台上,有個屬於自己的角色。因此,每當台上的演員謝幕後,即便離開了觀眾席,我的心往往還停留在台上的故事中,腦海中盡是表演的片片斷斷,此時往往也才是情緒到達臨界點的時刻。

 

    燈亮。

    在觀賞《Re/turn》之前跟之後,我總共花了一整個無眠的夜以及另一個早起的清晨,把國中以來寫過的網誌重新再看了一遍。

    用此時的我去看彼時的自己。

    其實那感覺有點嚇人。彷彿一切又重新回到眼前,或清晰或模糊,然而逝者已矣,曾經的那些都是我,也都不是我。閱讀過往的當下,現在的我成了食夢貘,黏在天花板上,伸長著濕濕滑滑的舌頭恣意舔著躺在床上熟睡著的、過去的我。食夢貘可以嚐到那些夢的滋味,但它卻無法控制夢的去向;主動,亦被動。一如我可以主動的重新檢視過去,但卻不得不依附在它之上,因為過去都已經成為事實,過去是現在的我之所以存在的前提。

    因此,不是「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而是「我無法回答假設性的問題。」這整部作品中,交錯複雜的故事線,看似獨立、卻又在某種程度上環環相扣的人物關係,在空間及時間的象限中跳躍的連結等,對我來說,都暗示著:轉動門把,我只能翻開生命中缺損的那一頁,但無從改變,因為我並非唯一參與那個當下的人。

    什麼才是最好的人生呢?怎麼樣的人生才不會有缺憾?

    我想這答案永遠無解。

    我們回到過去美好的回憶,藉以躲避對現實的不滿意;同時我們也也回到過去的遺憾,在腦海中重新經歷一回,代入現在所認為最完善妥當的方式重新活一次,並臆測如此一來能跑出甚麼樣不同的結果。因為我們只不過都習於從過往找尋慰藉。

    可是生命的不可逆並不允許我們如此啊!

    高中老師跟我說:「如果只是想而不做,只會後悔自己錯過了什麼!」我們得活在當下,並依循心中的聲音,如同故事中的白若唯一般。她沒有神奇的門把,只有一疊遲來的過去。但她勇於抉擇,給那些漏掉了、遲來的緣分一個平反的機會,也讓自己彌補了人生中的某個斷層。也許生命中勢必會有缺憾,而且我們只得接受,但最重要的我們都要誠實勇敢。

    然後,故事總會繼續下去。

April 22, 2011

看得見的地方就稱不上黑暗

下雨天就該撐一把透明的傘

天空,抬頭

看得見卻摸不著

雨打在傘面很痛,不忍心

閉眼,一滴雨點闔一次眼

大雨的季節我於是成為

盲人

 

只是你們雙眼都睜得老大

而我始終沒買到那把透明的傘

該怎麼說呢?

所以就乾脆不說了

流浪者會議

這是一場流浪者會議

 

衣著不必講究

打扮最好隨性

波希米亞嘛

拼拼湊湊也尋不回亡國前的夢

 

話題無邊無際

喧譁只為快意

放聲談笑又何妨

城市從不乏寂靜

 

簡單的食物 白開水

我們伴有整片天空

細嚼 慢飲

無關乎哲學式的浪漫

 

如果你偶然

途經

請不要嗤之以鼻

因為這只是一場

有人 無心 政客不願參與的

流浪者會議

April 04, 2011

天空和床之間

你嘴唇細微的張闔可是不出聲。
我說,你好,
再見。
如果想念的只剩下名字。
我想你,
如此輕而易舉。
在你和妳都離開了之後,
我花了一個禮拜學習死亡。
天花板上黏著我的臉看著我癱瘓的身體。
然後戳一個洞,
我把上輩子留在彼城,
帶著下輩子回到這裡。
如果想念的只剩下名字。
我才發現你們都只是概括,
而擁抱我的是紮實的虛無。